「一個教堂,即便只有10個人,卻可能更顯其價值;上千人聚會的教堂,卻不一定因人數而顯得更有價值」。杜爾小鎮的神父於彌撒之言,隱隱地為《夾縫中的天使》下了註解。
杜爾(Doel),一座比利時的小鎮,夾在核電廠與開發中的安特衛普商業大港之間,逐漸地凋零。當人們一一離去,偶見一車車觀光客,參訪這個已成「鬼域」的小鎮,透過原有的窗框,窺視其中離去的散亂。還有,一位不願離去的阿嬤艾蜜莉,即便孤獨,仍不願放棄堅持,守著家園。
綠色公民行動聯盟「零核時代」核電影系列,26日放映《夾縫中的天使》。參與映後座談的作家小野說,一部好的電影、紀錄片,可以帶給觀影者更多的思考。「即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都值得你去思考」。《夾縫中的天使》便是一部令人深思的片,「什麼都沒有講,但好像什麼都講了」。
這部片,原是荷蘭導演Tom Fassaert的畢業作品《Doel Leeft》,又持續跟拍了5年,終於在2011年完成。「一部極像劇情片的紀錄片」,觀眾說。
片中的光影之間,甚至是人物間那看似瑣碎的閒聊八卦,杜爾神父對小鎮人們的講道、探訪,甚至他與醫師間的談話,每一個鏡頭都傳達故事背後的深沈與省思。小野稱讚《夾縫中的天使》,手法非常精鍊,「沒有一個鏡頭是多的」,即便是一部與核電廠相關的電影,從頭到尾沒有談核電,甚至與杜爾小鎮命運緊密相連的核電廠,只出現一個鏡頭。
小野帶著現場觀眾延伸,這同時與今年金馬獎評審主席、導演李安所稱的「格局」相呼應。李安強調電影的格局,從來不是有大場面、歷史縱構、花很多錢才叫格局,一部電影即便小,但精準、有文化素養、具感染力,才是電影人或台灣電影該追求的格局。
從這部片,思考到台灣更感辛酸。綠盟秘書長崔愫欣說。
比利時的杜爾,何嘗不是台灣的大埔、桃園航空城…也許其中沒有珍稀的鳥類、動植物,也沒有美麗如畫如織的風景,但無可忽視居民們對家園無盡的情感與愛。拆遷案的背後有著許多龐大的利益及交換,獲利者及社會卻難見其中居民的回憶、感情與哀愁。
《夾》片導演恰如其分地試著傳達主角阿嬤艾蜜莉的心情與堅持。一如現場許多觀眾所分享的,他們從片中看到艾蜜莉對一草一木、鎮上貓咪與家中狗兒的珍惜,甚至連那鄰居家傾倒的小盆栽、家門口「站崗」人偶雕像的愛憐。一個遠在比利時、鮮明性格的阿嬤就這樣躍出螢幕,與台灣拆遷案例那些為鄉土奮力一搏、甚至因此失去生命的堅持者相呼應。
崔愫欣聯想,1970年代、日本成田機場興建過程中,拿出生命血淚抗爭的三里塚農民。如今的年輕人,可能不清楚或淡忘這段歷史,但紀錄片《三里塚鬥爭事件》留下來了,也留存了影響力。紀錄片紀錄了現代化的過程、光鮮亮麗機場下,還有許多農民的犧牲、憤怒,以及永遠抹煞不去的政權不義。
《核電影》的19部片,就是這樣被挑選出來的。有關核能的電影,一部分是人們對核能的反省、批判。更多的是。人賴以生存的這塊土地,其價值意義,是我們不得不、不該間斷的思考。
小野說,那被迫變成「鬼域」的小鎮,一再發生在不同的角落,也發生在台灣。無論是反核,或居住權,種種權力被剝奪的故事一再上演。
「一個教堂不因只有十個人而沒有價值」…杜爾神父。
小野說,很多事情繼續發生中。即便杜爾神父離去、紀錄片中的小鎮或主角勢必凋零。但我們從好電影、好的紀錄片,去思考更多價值及意義,再回過頭檢視我們的生活,然後行動。就像是今年309遊行之後、在自由廣場前的「不要核四五六」行動,每周2、300人的集會,人數比不上偶爾在旁舉辦的舞團、樂團萬人觀眾。然而,守著堅持,更顯價值。
之前,謠言和凋零早已讓人心佈滿災區。十字架拿下了,神性依舊縈繞。by 王舜薇
黑白光影交疊中, 比利時的杜爾小鎮在鬼城邊緣掙扎。廚房餐桌上的鮮活對話, 對照門外的塗鴉和破敗, 刻劃出小鎮人物被迫離家的無奈與微弱抵抗。死亡與夢境穿插挖土機的侵略, 讓人也跟著主角們感到緊張。觀光客的巴士導覽, 突顯杜爾居民夾在核電廠和政治人物的謊言之間求生的心酸…影片讓人在詼諧之中看到堅持的力量, 非常感動。” by 彭大海
“黑白、光影跟視角的運用讓人被特別的空間感和時間感所包圍,身在其中,我們看見Doel這個城市遺世獨立的凋零和奇幻,以及,艾蜜莉,一位在地阿嬤對於「家」的感性和堅持。我們並不會看到清楚的核電廠跟商業大港,但他們的存在卻再明顯不過,讓人無法忽視。 –來自台北的一個蘿蔔一個坑”